30年前的那个夏天,月球迎来了第一位来自地球的访问者,这也是人类的脚步第一次踏上地球之外的另一个星球,载人太空飞行因此揭开了新的一页。在空前强烈的自信下,往日神秘、悠远、辽阔的太空成为人们心中的下一块“殖民地”。然而与成功相伴随的还有失败的痛楚,一次次悲剧令人们清醒:征服太空的历程并不总是那么浪漫。
历经30年,人类在外层空间的足迹随着人类的辉煌成就在不断延伸,但你可曾想到,原本洁净、平和、安宁的圣地已经充满了战争的阴云、肮脏的垃圾和龌龊的私利?新世纪的脚步已然临近,我们将怎样去面对可能的未来家园?
1969年7月20日,美国“阿波罗11号”飞船将两名宇航员送上月球,尼尔·阿姆斯特朗第一个走下舷梯,随即发表了那段著名的讲话:“这对个人来说只是一小步,但对人类来说却是一次巨大的飞跃。”这一年,阿姆斯特朗39岁。与那个时代的许多年轻人一样,阿姆斯特朗自幼便对天空十分向往。两岁那年,父亲带他去观看了一场飞行比赛,这一次的经历唤起他对飞机的好奇心。六岁的时候,他第一次坐上了一架由三个发动机发动的飞机。从那时起,阿姆斯特朗与航空航天结下了不解之缘。少年时代的他常常通过装备在邻居屋顶上的一架自制望远镜观察星星和月亮。多年以后,当阿姆斯特朗踏上月球表面,他所看到月球是否就是儿时向往的那个美丽世界呢?
约翰·格伦是那个既令人激动不已又充满危险的太空飞行年代的另一位著名人物。1961年,前苏联将其宇航员加加林送进了地球轨道,此举把只进行过两次未进入轨道的短距离太空飞行的美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当时由于种种原因,格伦首次进入地球轨道的飞行被数次推迟,前苏联的媒体曾就此刊出漫画:一枚长满胡子的火箭坐在理发馆里等待刮胡子。这当然令美国人火冒三丈,当时的总统肯尼迪更是发誓要打赢这场“太空战争”。1962年2月20日,格伦驾驶“友谊7号”飞船环绕地球飞行3周。作为第一位进入地球轨道的美国人,格伦在返回地球时,受到400万纽约市民的夹道欢迎,成为美国人心目中的民族英雄。36年后的1998年10月,格伦以77岁高龄重返太空,再度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不过,这一次他是作为一系列老年人医学实验的实验对象而开始第二次太空之行的,格伦因此笑称自己是一只“实验大白鼠”。在谈到为何重返太空时,格伦说,他这样做是要让人们能够回忆起冷战时期美苏两国在航天领域的激烈竞争,激励人们支持和热爱航天事业。
最初的载人太空飞行实际上是冷战时期美苏在航天领域较量的产物,这不免给太空英雄们赋予了些许悲剧色彩,但在悲剧背景下有时也会有一些轻松的小插曲。艾伦·谢波德是第一位进入太空的美国人,但1961年首次进入太空后不久他却因内耳疾病离开航天事业将近10年。直到1971年,他才作为“阿波罗14号”的飞行指令长踏上月球,虽然不是登月第一人,但这次飞行却使他成为迄今为止唯一一位在月球上打高尔夫球的人。当他在稀薄的月球大气中挥动球杆将球击出时,小球飞行的速度要比在地球上快得多。
冷战的结束使两国在航天领域的竞争告一段落,美俄宇航员在俄“和平”号空间站的合作更是令局外人看到了和平与发展的美好前景。不过,即使是在这种“和平”的氛围中,这对昔日的对手仍是吵吵闹闹、冲突不断。两年前,俄罗斯一家媒体披露了宇航员康德柯娃对美国同事的抱怨。报道说,“和平号”出现故障时,只有俄宇航员拿起工具积极抢修,而美国人则乘上自己的航天飞机回家去了。也是在这一年,俄官员证实说,俄宇航员索罗夫约夫曾明确表示,1999年“阿尔法”国际空间站首次载人飞行时,他将拒绝在美国宇航员谢波德的领导下工作。宇航员之间摩擦频发当然不利于研究工作的开展,要想使问题获得圆满的解决,首先得找出症结所在。不过,这其中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据当时一位在美国国家宇航局任高官的人士透露,1986年升空的“和平号”空间站设计寿命仅为5年,由于超期服役、不堪重负,因此故障不断;同时,前苏联解体后,航天工业经费匮乏,没能及时完成国际空间站一些关键部件的制造。美国一些官员不仅不帮忙想办法,反而对此大加指责;更有甚者,美国宇航员还对“和平号”的安全问题说三道四、指手划脚。如此一来,两国宇航员的矛盾也就在所难免。
既有合作与竞争,也有吵闹与纠纷,发生在太空中的一幕能否让人们看到今日世界的影子呢?吵闹归吵闹,要想探索外空的奥秘、实现在太空安家的梦想,合作仍然是重要且必要的。也许在远离尘嚣的另一个世界,人类将慢慢学会和平相处。
在听起来阳刚气十足的航天领域,还有一群爱梦想的人将她们的梦延伸到了千万里之外的星际空间:到目前为止,已有数十位女性驰骋于天地间,在这里,女性并不仅仅是一种点缀。
1995年2月2日,美国宇航员艾琳·柯林斯驾驶“发现”号航天飞机冲上云霄。此番行程历时198小时29分钟,其间,身兼驾驶与副指令长等职的柯林斯和她的同事们完成了与俄罗斯空间站对接以及太空行走。此次飞行的指令长威瑟必评价说,柯林斯的举止“沉着、冷静,指挥得当,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女警官”,“我和柯林斯把自己训练得如同一人,如果我出了问题,她可以全权代替我”。作为载人太空飞行史上第一位女驾驶员,艾琳·柯林斯今年还将创下另一项新的纪录:在今年7月即将发射的“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上,她将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女指令长。去年3月,当这一消息被宣布后,柯林斯说:“当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对太空充满梦想。我钦佩那些飞行员、宇航员以及所有的探索者,我梦想有一天也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希望所有的孩子都来观看这次飞行,并以此激励起他们对梦想的追求,因为梦想终会成为现实!”
另一位将梦想变为现实的女宇航员是来自前苏联的捷列什科娃,月球背面的一座环形山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1963年6月16日,26岁的捷列什科娃乘“东方6号”飞船升空,开女性航天之先河。她在后来回忆这次为期三天的太空之旅时这样说道:“我坐在飞船上,并没有想到是否能返回地球,脑子里只有未来24小时里我所承担的使命与责任。当我从太空看到地球时极为兴奋,并提出延长在太空的逗留时间。”
去年底的时候有消息说,美国国家宇航局将于2012年左右实施一项火星探测计划,有关是否安排男女宇航员共同进行这项长达850天的太空飞行的争论十分激烈,但心理学家A·霍兰博士却说:“从心理学角度讲,男女混合飞行无疑是有益的。”有例为证。据说俄罗斯女宇航员康达柯娃在空间站工作期间,不仅承担了大量的研究工作,而且以女性特有的善良、随和为单调的空间工作带来了轻松的空气,地面指挥中心的心理专家因此下了岗。其实类似的例子还有许多,这也可以算是女性参与航天事业的一项优势吧。
在经历了最初的狂热与成败之后,人们开始思索这样一个问题:载人太空飞行究竟意义何在?
查尔斯·克劳萨默是1980年大选期间副总统沃尔特·蒙代尔的演说词撰稿人。大选后,他加入《新共和》,任撰稿人和编辑,1985年起为《华盛顿邮报》撰写每周一次的专栏文章。1986年,他在为该报撰写的一篇评论文章中对载人太空飞行提出了怀疑。文章援引物理学家詹姆斯·范·艾伦的分析指出,“我们在以错误的方式探索太空。在太空中的不应该是我们的身体,而应是我们的头脑──配备着火箭的腿和机器人的眼睛”。在谈及阿波罗登月时,文章说:“……从务实的眼光看,阿波罗登月飞行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我们花了十年时间把人送上月球,他们做了什么?开车转转,捡几块岩石,打打高尔夫球。只需用十分之一的费用,一个机器人就可以完成上述工作──可能打高尔夫球要除外。”这篇后来获得美国新闻最高奖──普利策奖的文章发表于1986年1月31日,就在三天前,载人太空飞行史上发生了最惨烈的一幕:“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升空后不久失事,七名宇航员全部丧生,其中包括女教师麦考利夫。而此时在无人探险领域刚刚取得了一项重大成功:“旅行者2号”发现天王星。“在航空事业最初的3年中,世界上仅有的1000名宇航员当中,发生了33起致命的坠毁事件。‘我的记忆中是一长串的讣告。’伟大的荷兰飞行员、工程师安东尼·福克尔说。”克劳萨默因此问道,“为什么要急着把人而不是机器送上太空?”但这样的疑问早在“挑战者”号失事前就曾被提出过。
载人太空飞行并不总是浪漫曲。尽管不是第一次失败,但“挑战者”号的失事却使人们更清楚地看到了在浪漫与刺激的背后所包含的危险性。在此之前,人们并非没有想到这一点,大概更多的是不愿去想。
虽然危险重重,人类亲历外空的脚步并不会因此停滞不前,不过与此同时,人们对载人太空飞行的另一层担忧正在逐渐显现,也更加值得关注。一张由“阿波罗17号”飞船宇航员拍回的照片显示,月球上有一个由废弃的电线、金属以及破损的零件组成的垃圾堆。美国国家宇航局对此解释说,那是阿波罗月球卫星实验站的残留物。这情景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南极的遭遇:许多年以前,这里还是一片被称作“地球上最后一片净土”的地方;伴随着人类考察活动的深入开展,人们却惊异地看到,这片曾经的净土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场。南极的今天是否就是太空的明天?
在悲观者的眼里,回答是肯定的。但是即使是最为现实的人,对探索外层空间也或多或少地存在幻想:也许有一天,人类真会在地球之外的地方营建起另一个美丽新世界。而且在乐观者看来,目前虽未落户太空,载人航天技术也正在改变人类在地球上的生活。况且地球今天的遭遇其实是为建造明天的太空之家提供了前车之鉴。为了弄明白什么叫可持续发展,人类花费了时间也付出了代价,这个历史远比载人太空飞行的短短几十年要长得多。如果真有一天在太空安家,如何与周围的环境和睦相处,人们的心中早有了答案。当然,明白了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但这也取决于人本身。所以还是那句老话,担忧与绝望都无济于事,当务之急倒是该好好想想如何为明天的变化做好准备。因为也可能就在明天或者后天,当我们开启信箱的时候,一封来自月球的邀请函已经等在那里了。
设想中的未来太空飞船
“挑战者号”最后一次发射升空